经济急速发展与数字化转型浪潮之下，对应用型、技能型、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和配置提出急迫需求，职业教育顺势崛起。根据预测，到 2022 年，我国职业教育市场规模有望突破万亿元，到 2024 年，有望达到 1.2 万亿人民币规模，行业前景广阔。回看 2021 年上半年，职业教育共发生融资 38 笔，融资总金额破 50 亿人民币。

此前，在行业普遍认知中，因职业教育细分赛道众多、单赛道天花板有限、已有巨头占领行业高地等原因，发展空间有限。如今，重新展望职业教育的发展，在万亿级市场规模里，究竟哪些类型的企业最具发展潜力？如何构筑高等职业教育体系的护城河？在技术驱动、终身学习导向下，非学历职业教育会迎来哪些发展机会？

近日，多鲸专访专注教育领域的私募股权机构——几何投资合伙人钱鹏飞。钱鹏飞认为，职业教育要以创造价值为核心导向，目前看好基于高等教育体系下的职业教育和具有终身教育属性的非学历职业教育。

自 2016 年创业伊始，几何投资就专注于教育领域投资，并把职业化、信息化、国际化作为主要的投资方向。

职业化是重中之重，即面向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优质企业及典范院校，为社会培养应用型、技术技能型人才。几何投资聚焦的职业化主要围绕高等教育布局，包括投资东软教育集团、中汇集团、建桥教育等多家民办高校集团，目前 3 家公司都已经成功在港交所上市。在非学历职业教育领域，几何投资则在 2017 年投资了 ICT 领域产教融合龙头企业—华晟经世。

在信息化方向上，几何投资聚焦解决教育均衡问题，围绕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智能机器人、智慧校园等现代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投资了蓝墨云班课等教育信息化企业。在国际化方面，几何投资围绕国际教育展开布局，投资了寰宇通桥等国际教育的龙头企业，促进国际化教育资源对接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

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一向是几何投资的重点关注领域。钱鹏飞对多鲸表示，几何投资看好基于高教体系下的职业教育，即民办高等教育与产业相结合，将职业教育的内容充分融入高校的教学之中。「目前的高等教育体系下，包括专科和本科培养出来的毕业生，与产业结合的还比较薄弱。」

据教育部预测，2022 届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数量将超过 1000 万人。从人才培养类型定位看，国内高等教育体系大致可以分为研究型、应用型和职业技能型。但目前研究型人员过剩，就业「内卷」趋势显现。而应用型和职业技能型人员培养不足，导致市场供需结构性矛盾持续放大，多个重点产业领域面临技术技能型、实践型人才短缺难题。以制造业为例，预计到 2025 年，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等十大领域的人才总缺口将接近 3000 万人。

发展与普通教育并驾齐驱的职业教育迫在眉睫。2019 年 2 月，国务院公布《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同年，「 1+X 」证书（即学历证书 + 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开始试点，产教深度融合、职业学校教育和职业培训并重的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进一步完善。

政策也在鼓励更加多元化的办学主体参与到职业教育体系中来。今年 6 月，职业教育法修订草案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其中明确「鼓励有条件的企业根据自身生产经营需求，利用资本、技术、知识、设施、设备、场地和管理等要素，单独举办或者联合举办职业学校、职业培训机构。」「职业学校、职业培训机构可以通过共同举办职业教育机构、组建职业教育集团等多种形式，与行业组织、企业、事业单位等开展合作。」

「站在新的起点或新的阶段去看职业教育，首先要以创造价值为核心导向，无论是线上和线下的企业，要实实在在帮助用户提升能力，而且培养的就业能力要适应新兴的社会市场需求。再者是提供一个相对成体系的、不断提升全方位能力的模型。」钱鹏飞认为，这将是未来投资职业教育的重要方向。

今年 9 月，修订后的民促法实施条例正式实施，其中增加了若干鼓励民办职业教育发展的利好政策。包括第七条「实施职业教育的公办学校可以吸引企业的资本、技术、管理等要素，举办或者参与举办实施职业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以及第九条「国家鼓励企业以独资、合资、合作等方式依法举办或者参与举办实施职业教育的民办学校。」

「学历类职业教育与产业的结合会更紧密，专业化分工和产业化会更明显。」钱鹏飞认为，民办高等教育的特点是专业设置与企业、就业的联系更紧密，培养出来的人才实用性和职业导向性也更强。如果和公办院校一样去追求综合性，反而不能发挥自身的优势，因此更看好专业特色突出、与产业紧密关联、差异性显著的机构。

几何投资已投资的项目中，东软教育自办学以来就展示出产业优势。背靠中国软件业龙头之一东软控股，旗下设立的大连东软信息学院、成都东软学院和广东东软学院三所学校，都定位于数字应用型人才培养，IT 专业数量和 IT 专业在校学生人数名列民办高等教育机构前茅。「现在东软的专科和本科学费接近，说明它在专科和本科的投入上都是比较重的，也得到了学生的认可，反映出东软的竞争能力。」

在人才培养出口方面，东软旗下丰富的产业资源可以有效解决学生的培训、实训、就业需求。例如大连东软信息学院位于大连软件园核心区域，校园内有多家企业入驻。而随着东软集团的产业体系从 IT 向医疗、新能源等领域延伸，孵化出东软医疗、东软熙康、东软望海等企业，东软教育的应用型办学特色也将继续丰富。

除了具有培养数字人才优势的东软教育，几何投资已投资职教项目中还包括建桥教育和中汇集团。前者建桥教育经营着民办大学上海建桥学院，擅长珠宝设计、体育管理、影视等专业领域。后者中汇集团则是大湾区最大的民办商科高等教育集团，旗下运营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华商职业学院两家民办高等教育机构，以及澳洲国际商学院和新加坡 NYU 语言学校，这些院校主要提供会计、金融、经济和商务英语等商业课程。钱鹏飞认为，具有特色专业的民办学校也可以把优势专业能力向综合类大学或工科院校输送。

钱鹏飞总结道，具有产业背景和产业思维的公司，布局学历职业教育更具优势；产业资源能力强、教学运营能力强的高职和应用型本科更值得投资。高市场准入、稳定的生源、可持续的现金流构筑了高等职业教育行业的护城河，提高了投资的安全边际。

产教融合也是几何投资看好的职教细分领域。钱鹏飞指出，目前产业端和学校端融合度还不高，学校教学和产业需求存在较大脱节，学校和产业企业很难直接达成深入合作。针对这些痛点，产教融合类企业可以充当「翻译」的角色，将产业资源带到学校，共建特色专业，实现业务融合。

随着就业压力加剧，公务员、教师和研究生报考人数激增，扩招趋势明显。公考、考研等传统人才招录考试，教资、司考、财会等资格认证考试的培训需求旺盛增长。目前人才招录和资格认证考试培训两条赛道上，已经跑出中公、华图、高顿等一众龙头企业，市场趋于饱和。

钱鹏飞认为，宏观上看，随着行业的细分化和专业化，职业工种的复杂度提高，职业技能培训人数将会增多，加上「1+X」证书制度的推广，职业技能培训市场肯定会继续保持增长。

但微观上看，由于受从业人群数量限制，职业技能培训赛道上每个细分赛道的天花板都不高。

在细分领域众多的非学历职业教育之中，钱鹏飞更关注技术变革快的领域。例如 IT 领域需要不断进行技术革新，从而形成了初级、中级、高级阶梯式的成长路径，不同的阶段难度不同，产生了不同的培训需求。

此外，对具有终身教育基础的品类来说，职业教育将贯穿更长的周期，发展前景更好。举例来说，高顿教育等财会领域企业就具有终身教育属性。一方面，企业可在职前为用户提供 CPA、ACCA、税务师等财经类证书学习，打通就业渠道。另一方面，当学习者成为财会领域从业者后，再提供专业知识和能力提升等职业生涯培训。此外，通过构建社交圈，满足在职人士更新知识与社交的需求，打造形成「终身财经教育」战略布局。

能否为用户创造核心价值也是关键，包括持续提升实用技能，增加就业竞争优势等。「职业教育本身是要创造切实社会价值。例如 IT 类培训，通过让学员学到一门技术，最终获得就业能力或实用技能，而不是一纸证书。」

钱鹏飞认为，无论是刚需类还是兴趣类的终身教育，有赋能价值的平台模式更期待投资，且更看好在线形态下的职业教育。据艾瑞咨询统计，2020 年在线职业教育规模已达 816.7 亿元，预计 2022 年将突破千亿元。

对兴趣驱动的终身教育而言，不论绘画、摄影、音乐，都是单一品类。而平台类公司能通过线上形态，将多种品类聚合起来，涵盖多种职业教育内容，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同时平台提供有竞争门槛的运营服务。

对刚需类的终身教育而言，在线平台还需要对用户有很强的运营能力，让用户达到比较好的教育效果。「其实这是更难的一件事，它不是纯粹把知识分解，而更多需要让成年人能持续不断地去学习，同时能够在技能上有确切的提升和改进。」

纯粹的线上模型，在内容传播上比较轻，对职业能力的培训还不够，因此需要与线下的运营相结合。通过线上线下结合，提供一套较强的约束体系，让学员得到实际的技能提升，实现高质量的交付效果，这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这不是单纯线上教育内容和形式的问题，而是学生需要约束的环境。中公教育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做在线教育的同时，坚定不移地在做线下门店，说明线下是实现高质量交付的重要场景。」

「双减」之后，K12 学科培训机构巨头开始转型职业教育，因资金实力以及在线运营能力都比较强，竞争优势明显。钱鹏飞表示，「K12 在线教育机构本身就具备在线运营的优势，足以将职业教育课程在线化并运营好。希望机构转型发挥优势，发掘价值，发现机会，做出优秀的教育平台，服务下游迫切需求。」